化雪难封

写作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,快要压制不住了!

十五年后【更新五】

果如孔崔所说,不出两个时辰,郭芙便即转醒。杨过抱了她一夜,本已有些困乏,见她缓缓睁开眼,精神为之一振,轻声唤道:“芙妹,你感觉如何?”

郭芙望了眼杨过,弱弱的声音问道:“...我...我没死?”

杨过笑道:“你死啦,我是索命的阎王爷。”说罢伸舌做了个鬼脸。郭芙噗嗤一笑,道:“真难看。”杨过道:“我老啦,自然不好看。”郭芙连忙摇头,道:“我又说错话啦。”说罢想要转个身,杨过忙将她按住,道:“芙妹,你身上有银针,不可乱动。”

芙妹这才发觉身体各处扎着十来根银针,问道:“是那神医救了我?”杨过笑道:“是啊,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是。”郭芙听出这话关切之意,双颊一红,忽地觉得脸上又有些麻痒,便想伸手去挠,杨过忙道:“你手上有银针,不可乱动。”

郭芙道:“可我脸上又痒啦。”

杨过俯身一瞧,见她脸颊上仍有大块青斑未消,可手脚与背上的青斑已是尽除。杨过心生疑虑,寻思:“此事不简单,待孔大夫来了,须问个清楚。”正想着,只听郭芙大叫道:“杨大哥,太痒啦,我实在受不了。”

杨过道:“别急,我来帮你挠。”说罢伸左手在她脸上抚擦,杨过已不是第一次为她抓痒,做起来倒是有些轻车熟路,力道也拿捏得很稳,郭芙却是低着头,好似小猫一般蜷在他怀里,面现娇羞之色。过了一会,郭芙问道:“杨大哥,神医不是给我解毒了么,为何脸上还有瘙痒。”杨过安慰道:“你别担心,神医说了,你昨日中毒太深,须慢慢解毒,过了几天,自然会好转。”郭芙此时对杨过已极是信任,嗯了一声便不再多问。

到了午时,便有庄丁送来饭菜,杨过实在肚饿,先吃下一碗填肚子,再来喂郭芙,他本就是心细之人,此时见郭芙如此,更是格外体贴,每一勺饭菜不仅分量均匀,温度也很适口,郭芙每被喂下一口饭菜,好似吞了一口蜜下去,脸上全是笑意。期间偶尔脸上瘙痒,杨过也是耐心为郭芙抚擦。

直至晚间,那位孔神医又来给郭芙换药扎针,待换药完毕,杨过扶郭芙侧躺着,将孔崔拉到房外,轻声问道:“神医,我师妹的青斑是怎么回事?”

孔崔道:“大侠,正想与你说此事,适才见令师妹脸上青斑不消,便给她把了把脉,发觉此中缘由,还记得我曾说过,那玉蜂之毒与花毒相融么?”

杨过点头道:“记得。”

孔崔又问道:“大侠当初为令师妹扎玉蜂针时,可是扎在云门穴与风门穴?”

杨过道:“不错。”

孔崔道:“大侠有所不知,那镖毒有两种毒性,一种是花毒,这花毒大多流入手太阴肺经之中,被你内力一逼,便流向了脸部,所以令师妹才会脸上瘙痒难忍。而蛇毒却潜在体内,缓缓流动。玉蜂针刺向风门穴,这风门穴乃是足太阳督脉的经穴,蜂毒太多向下流去,与竹叶青的毒素相冲,所以并没有太大危险。但那云门穴不同,乃是手太阴肺经的穴位,蜂毒上流,便与脸颊的花毒相融,结为疮毒,这疮毒可就不大好解了,眼下我也没办法。”

杨过颤声问道:“若是解不了,会如何?”

孔崔道:“解不了,便会每日瘙痒,厉害的时候,就算抓得血肉模糊,还是痒得厉害。”

杨过深知女子十分重视容貌,郭芙这等美貌女子更是视容貌甚于性命。就算脸上没有瘙痒,只生一块青斑,也是对她极大的打击,轻则不会再出门,重则要生出轻生之意。

杨过听了孔崔这番话,疚意又生,忙道:“孔大夫,求你治好我师妹。”杨过也是心高气傲之人,若非实在焦急,绝不会口出恳求之言。

孔崔道:“大侠莫慌,你在这庄中好好带着师妹休养些日子,容我回家想想办法。”

杨过道:“有劳神医。”又从怀里摸出一瓶玉蜂浆,续道:“这是玉蜂毒的解药,只剩这一瓶,全给神医,只盼神医救我师妹。”孔崔道:“大侠放心。”说罢拱手告辞。

到了第二日,孔崔为郭芙拔掉银针,说她体内毒素尽除,再无生命危险,郭杨二人一齐躬身感谢孔崔,孔崔请二人不必多礼,便出了庄。

杨过担心郭芙要赶着回襄阳,便以脸上毒素须休养些日子为由,让她留下。他却不知,郭芙本就不想离开,整好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,便请庄主给出纸笔,写下一封信,信中写明自己一切安好,只受了小伤,在常德养伤,请爹娘与耶律大哥勿念,伤好之时再自行回襄阳,杨过在身边一事,信中只字不提。

郭芙请庄主董思远遣人送信到襄阳,董思远见信件简短,便以信鸽送去襄阳,且每日宴请二人,又熬了不少补汤给郭芙服下,让她安心在庄中养伤。

此间郭芙每当脸上瘙痒难忍之时,便把杨过唤来,杨过见她手上毒素已除,本欲拒绝,但心下有愧,不忍忤逆其意,也就答应下来。久而久之,二人竟成习惯,也无须郭芙招呼,杨过每晚为她抚擦脸颊一番,再回隔壁客房歇息。

如此过了十多日,这日黄昏,庄中仆人将杨过请至大厅,见神医孔崔候在厅中,杨过大喜,上前问道:“大夫,莫非已想到治我师妹毒疮之法?”

孔崔笑道:“大侠,这十多日我上山采药,反复研试,混着玉蜂浆调配出一种药膏,尽可治好令师妹脸上的毒。”说罢从袖筒中拿出一支白玉瓶。

杨过接过小瓶,躬身行了个大礼,道:“孔大夫,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。”

孔崔忙将他扶住,说道:“怎敢受神雕侠如此大礼,不过真要想令师妹脸上毒素尽除,也须有些讲究。”杨过道:“大夫请说。”孔崔道:“这第一,令师妹脸上毒疮极为顽固,只能缓缓化去,此药膏每日涂抹在脸上少许,一个月后,毒疮便会结疤脱落,于容貌丝毫无伤。”

杨过心想:“这涂抹药膏也无须劳烦他人,若芙妹要回襄阳,我便送她回去。可此事终究因我而起,若能治好脸伤再将她送回去最好,如此郭伯母也不会迁怒于我。”便拱手道:“我记下了,这第二呢?”

 

孔崔道:“这第二便是饮食,这一个月内,令师妹不可饮酒,不可食辛辣之物,否则便要令药膏的药力大损。”杨过点头道:“原来是忌口,有道理。”

孔崔道:“这第三便是习性,凡事顺着她一些,切记莫让令师妹无故大动肝火。”

“哈?”杨过一听这话,差点气乐了,心道:“我耳朵没听错吧,莫让芙妹大动肝火?这公主一般的人物,但凡有一句没顺着她,她便要生气,我活了三十多年,就没见过比她气性还大的女子。”忍不住问道:“大夫,你前面说的,我都理解,这第三点,却是为何?”

孔崔道:“大侠,您专习武艺,这医理药理不懂,倒也难怪。人体有五行,金木水火土,这毒疮也属肝火一类,若是令师妹时常发怒,正如火上浇油,那毒疮发作得更快也更难根治,只怕拖久了药膏不够用。”

杨过听这话有理,心道:“罢了罢了,我干什么不好,非要拿玉蜂针扎她,我自作自受,该有此报!”便拱手道:“大夫,我都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二章

         杨过来到郭芙房间,说明这药膏的功效,至于孔神医说的第三点,绝口不提。郭芙听说脸上的青斑须一个月才好,本是发愁,忽又想到这一个月或能与杨过朝夕相处,心下又喜。

         杨过问道:“芙妹,你若想念爹娘,我便送你回襄阳养伤,若是不介意,便在这庄中养好伤再回去,你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 郭芙此时伤势已愈,并非昨日那生死关头,这心里话当然也不会轻易说出,沉吟片刻,反问道:“杨大哥,你觉得我在哪里养伤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 杨过哪知这笨丫头也会打主意,但见她眼神清澈,好似一汪泉水,也就直言道:“依我之见,在此地养好伤再回去最好,免得你娘与耶律大哥见了这毒疮要担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郭芙笑道:“那我就在庄中养伤罢。”此话一出,杨过倒也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 郭芙揭开瓶盖,靠近瓶口一闻,只觉得气味刺鼻,倒出少许,竟是乌黑色,她一向随性说话,未加思索便道:“这药膏如此难闻,又这么脏,怎能涂抹在脸上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杨过闻言真欲转身离去,从此不再理睬,但心下终有疚意,一跺脚,心道:“得咧!从今日始,我杨过就做那大武小武罢!”接过药瓶,倒出一些,均匀涂抹在她脸颊青斑处,口中说道:“芙妹,这药得来不易,不可口出如此无礼之言。”郭芙含羞点头,轻声道:“嗯...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待涂抹完毕,有仆人敲门,说是庄主请二人赴宴,郭芙戴上面纱,遮住下半张脸,与杨过一起跟着那仆从,七转八转,到了一处偏厅,只见那厅中好大一张圆桌,桌上酒菜琳琅满目,桌旁围坐着五个人。

上首一人便是庄主董思远,左手边空出两个席位,是给杨过与郭芙坐的,隔着两个席位的是神医孔崔,紧挨着董思远右手边坐着一位五旬老人,身形魁梧,衣饰华贵,左手中指带着一颗宝石戒指,闪闪发亮。

下首坐着一位七旬的白发老翁,老翁身边是一位手拿折扇的男子,面容清秀,白衣方巾,颇有儒人雅士的风范,杨过却看出这折扇暗藏机关,显然是位江湖人士。

董思远见杨过携师妹来了,忙请二人上座。待二人坐定,董思远给介绍道:“诸位,这位便是救我女儿女婿的神雕侠。”

席间那三人站起身来,纷纷向杨过拱手行礼,杨过也都一一还礼,那五旬老人向杨过道:“久闻神雕侠之名,今日一见,大慰平生。”董思远介绍道:“这位是信阳的赵老爵爷。”

杨过闻言也是一惊,忙拱手道:“今日得见赵老一面,才是三生有幸。”原来这位赵老爵爷姓赵名崇,乃是宋朝宗室后裔,多次组织义军抗击蒙古人,有‘上有赵昀,下有赵崇’之称,这赵昀便是皇帝宋理宗,可见赵老爵爷威望之高。这位赵老爵爷武功也是不俗,号称拳棒双绝,只可惜顾忌宗室身份,不大愿与江湖人士来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董思远又指着那白发老翁与折扇书生道:“这一位是孔神医的好友百草仙,那一位是转轮王张一氓。”此二人在江湖中名气不大,因此坐在下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孔崔插嘴道笑:“大侠,令师妹的药膏,这位百草仙可出了大力。”杨过闻言拉着郭芙的手,绕过圆桌向百草仙施礼,百草仙赶忙将二人扶起,说道:“折煞老夫,扎煞老夫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张一氓上前施礼道:“神雕侠一表人才,武功高强,又行侠仗义,小弟实在佩服。”杨过道:“不敢不敢,只是个邋遢汉子罢了。”众人大笑,礼毕后回了座,赵老爵爷道:“老夫极少佩服人,这位神雕侠便是其中一位,此次到常德祭拜好友,本不愿多走动,听闻他在此,特来相见。”董思远道:“赵爷,你这话可得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赵老爵爷道:“诸位不知,去年有一支蒙古骑兵窜入罗山附近,洗劫村子,掳走了村中妇女孩童,有人赶来求救,我听闻此事,便领人去追赶。打过仗都知道,那蒙古骑兵来去如风,他们要跑,谁也追不上,我心下虽急,实则毫无把握。后来到了罗山向北二十里地,却发现这支蒙古骑兵尽被杀死在道旁,妇孺也被救出,那些妇孺都说是被一个怪人救的,这怪人身后常跟着一只大鸟,后来找人一打听,才知道是神雕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赵老爵爷端起酒杯,道:“大侠,救下妇孺三十多号人,这等大功,老夫敬佩,敬你一杯。”杨过道:“在下只是路过罢了,区区小事,与赵老比,不值一提。”赵老爵爷是个性情中人,面现不悦之色,说道:“你这番谦虚,就是瞧不起老夫。”杨过忙道:“不敢。”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赵老爵爷这才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二人推杯换盏一番,赵老爵爷望向郭芙,问道:“这位是...?”杨过回道:“这位是在下的师妹,在此养伤。”赵老爵爷与郭靖一家素无来往,纵然郭芙未以面纱遮脸,也不认得她,见她与神雕侠似乎关系亲近,这才发问。自然,郭芙也不认得这位赵老爵爷,此时坐在杨过身旁识得诸位好汉,心下也是欢喜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只见她杏眼含笑,端起酒杯道:“小女子郭芙,见过赵老爷子。”说罢便举起酒杯,杨过忙按住她手,道:“芙妹,不可饮酒。”郭芙道:“只喝一小口。”杨过也不多说,从她手上顺过酒杯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众人见状,哈哈大笑,郭芙含羞坐下。孔崔适时说道:“诸位,这位郭世妹身上有伤,确实不可饮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赵老爵爷道:“既如此,老夫给郭女侠敬酒时,神雕侠代喝便是。”杨过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众人又是一阵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郭芙脸颊罩着面纱,以遮住青斑,虽说此举在宴席上颇有些无理,大家看在神雕侠的面子上,倒也不那么在意。只见她夹一口菜便要撩起面纱送入口中,极为麻烦,但女子爱美之心使然,纵然再麻烦也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又喝了一巡酒,杨过起身向孔崔道:“孔大夫,倘若没有你,我师妹已不在人世,这番恩情,永记在心,日后但有驱使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孔崔也饮下一杯酒,顿了一顿,缓缓道:“不瞒神雕侠,在下正有一事相求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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